化雪中的今天晚上出奇的冷,大剧院散场后我从地铁出来走在已经很暗淡的长安街边,我不自觉回忆起1994年一月的那个严冬,我在好莱坞电影中打工当Extra——群众演员(见拙著《我在好莱坞演过一次电影》)后凌晨冒着刺骨寒风艰难地行走在蒙特利尔高速公路上,那天起码有零下十度二十度吧,那时候我们真穷,穷的打两天工的工钱也买不起今晚这场话剧《天窗》的门票Z6尊龙凯时官方网站,而且我们住的地方是穷人区,也和《天窗》中那个女教师在伦敦的“寒舍”一样,Z6尊龙凯时官方网站即使是那样,那时候我的家也很温暖,因为家里有个等着出门打工的穷酸丈夫在风雪夜回归的娇妻——那时候本人妻子是邱大夫,我们的女儿马上就在下一个月即将出生。
而今晚呢,我看完话剧沿着长安街凛冽寒风狼狈回家,进门就叨唠我半天嫌我穿的太单薄惹得我差点发火的还是那个邱大夫,她已经年过六旬,而且我们的女儿则是在北美、在地球另外一面,距离我1994年当“群演”的那个城市要比我们靠近得多。
谁能看懂以上我叙述的这个刚发生的桥段,谁就能真看得懂、看得透今晚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绎的这台由英国卫·海尔编剧的三人话剧《天窗》的精髓——其实它的精彩不仅在于演员无可挑剔的表演,而在于在这台表面似乎“没故事、没情节”话剧背后令人佩服的关于伦理和善良概念的全方位争执和判别,而这无疑是现代西方话剧特色之一,也是比国产话剧出色高明和深奥之处。
《天窗》对两组概念和职业“贫困VS富有”、“商人VS老师”从头至尾厘清和探究、不争论清楚决不罢休,而我呢,或许是在场真能把编剧者良苦用心全盘吃透的极少数人之一——因为我有前二十年当商人后二十年做教师的职业经历。
比如“攻读学习”女教师最后那句台词:“什么是当教师的乐趣呢?就是找到一个好学生,把培养他(她)当成一个小小的目标,然后让那个小目标引导着坚持下去,从中获得满足感。 ” ——这点我深有体会,而这显然和商人的目标——比如王健林挣一亿元的那个“小目标”南辕北辙。
在生命前六十年中能将人世间众多人的职业和立场身临其境地经历和体验过,我将之视为上苍对自己的恩惠:我曾经历过用数九寒天白雪皑皑冬天在电影排演场上蹿下跳两天的工钱都买不起一张看戏门票的“洋插队”艰苦日子,我也能在晚年安坐在首都最奢华剧院中观看英国人煞费苦心编写的逼问“何为贫穷和富有、何为生命真正价值”的话剧并引发共鸣,至少,我不像有些“上等人”那样对我认为是中国真正好诗人的“外卖诗人”王计兵的诗大吐口水,说他的诗寒酸而不文雅,而那么说的人恰好遗忘了咱们中国“诗圣”杜甫晚年比王计兵要潦倒贫困的多,杜甫最后是几天吃不上饭后一下吃多了被撑死的。 (完)返回搜狐,查看更多